荧光颜料在紫外线灯下苏醒时，夏栀听见身后传来快门声。她保持着举画板的姿势转头，看见江逾白倚在体育馆器材室门口，相机镜头反光遮住他大半张脸。

"第23次偷拍。"他晃了晃拍立得相纸，"要收肖像税了。"

夏栀用画笔蘸取夜光颜料，在空气中画了颗星星："展览主题是'不可见的光'，江同学不如当人体模特？"

相纸从指尖滑落，江逾白接住时顺势单膝触地。这个角度让他仰视的眸光自带滤镜，夏栀突然想起他手机里那张ICU观察窗的速写。

"要我脱吗？"他扯开校服领带。

颜料盘翻倒在体操垫上，萤火虫般的绿光溅满白墙。夏栀徒劳地用手背擦脸，反而把荧光色抹得更均匀。江逾白笑得镜头都在抖，直到被她用发光颜料在锁骨画下星座图。

"仙女座。"她报复性地加重笔触，"最适合自恋狂的星座。"

紫外线灯突然熄灭。

黑暗如潮水漫过感官，夏栀听见相机落地的闷响。她的手被攥住按在某个温热震颤的平面，江逾白的声音贴着耳际震动："现在能看见吗？"

掌心下的心跳频率快得惊人。夏栀这才发现荧光颜料在他们皮肤接触处发出微光，随脉搏起伏明灭，像藏在血肉里的星河。

"你抹了荧光剂？"

"是汗液激发型。"江逾白打开手机闪光灯，"上周化学课提取的夜光藻蛋白。"

光柱扫过他锁骨处的仙女座，夏栀看见自己指缝间流淌着星沙。这个疯子居然把生物实验成果当约会道具，而她的心脏居然配合地狂跳不止。

器材室门被推开时，两人正摔在散落的体操垫上。林小满举着紫外线手电筒，光束里漂浮的尘埃都凝固了。

"打扰了！"她砰地关上门，"你们继续人体彩绘！"

夏栀踹开身上的江逾白，发现他不知何时在自己手腕画了条星轨。夜光颜料沿着血管脉络蜿蜒，最终指向他留在她虎牙处的荧光咬痕。

"你属狗的吗？"

"留个防伪标识。"江逾白舔掉嘴角的颜料，"免得程野分不清作品归属。"

校庆光影展当天，夏栀在展区角落发现神秘光绘。长曝光照片里，两个荧光人影在器材室纠缠，她腕间的星轨与他锁骨的星座完美衔接。拍摄时间显示是停电那晚的21:17，而作者栏赫然写着"镜面反射原理"。

"解释一下？"她将照片拍在江逾白正在调试的激光装置上。

少年戴着护目镜回头，蓝色激光在他颈侧投下危险的光斑："还记得物理课的波粒二象性实验吗？"他突然握住她手腕按在光电传感器上，"有些光，只有在被注视时才存在。"

示波器屏幕突然剧烈波动，绿色曲线攀爬成心电图形状。夏栀想抽回手，却被江逾白十指相扣按在接收器上。两人的生物电场在仪器上融合成奇特波形，像量子纠缠的微观舞蹈。

"现在我们是薛定谔的猫。"他启动激光阵列，"在观测瞬间坍缩成爱情。"

无数道激光束穿透干冰烟雾，将他们的影子钉在墙上。夏栀看见十七个不同角度的自己与江逾白重叠，从初遇到此刻，每个剪影都是未完成态的叠加。

展览大获成功的庆功宴上，江逾白偷换了夏栀的橙汁。她咽下那口辛辣液体时，他正用樱桃梗在杯沿打结："真心话还是大冒险？"

"你作弊......"

"选大冒险。"他截断她的话，"和我去天文台。"

山间公路的弯道像没有尽头的莫比乌斯环。夏栀裹着江逾白的棒球外套，GPS定位器在他背包里规律闪烁。她忽然想起他说过"十年前就在练习如何找到你"。

天文台的圆顶缓缓开启时，江逾白从保管箱取出蒙尘的素描本。泛黄纸页间夹着儿童手表零件，显示屏停留在2013年4月17日17:35。

"当年出院时偷藏的。"他将齿轮嵌进她腕表空槽，"现在物归原主。"

齿轮咬合的瞬间，星空图在表盘亮起。夏栀看见属于江逾白的红点正在与自己重合，定位记录显示过去三个月他始终保持着三米距离，像执着的人造卫星。

"所以那些偶遇......"

"是计算过51480次心跳频率的必然。"他按下望远镜控制键，"看天狼星。"

夏栀凑近目镜的瞬间，江逾白吻上她映着星光的后颈。星体爆炸的光芒穿过千年来到视网膜，而他的唇温正在改写她所有的生物钟。

"现在心跳同频了吗？"他笑着舔掉她耳后的星辉。

山风裹挟着宇宙尘埃穿过圆顶，夏栀转身时碰倒观测日志。散落的纸页间飘出张光谱分析图，江逾白在每条波峰处标注着日期——全是他们相遇以来的重要时刻。

原来最浪漫的物理学，是把相遇概率变成确定性的心动公式。